李崇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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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中医”与“伪理性话语”
“取消中医”与“伪理性话语”
近日，在网上有人征集取消中医的签名，已经达到上万人，主要意见是要让中医在五年内全部退出国家医疗体制，回归民间，使西医成为国家唯一的医疗技术。此举已经惊动了卫生部，卫生部新闻发言人10月10日明确表示，中医药既是我们的国粹，也是目前我国医药卫生领域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历史上，中医药为中华民族的繁衍生息和健康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至今，在现实生活中中医仍是我们解除病痛的一个重要选择。如果有这样的签名行为，是对历史的无知，也是对现实中中医药所发挥的重要作用的无知，卫生部坚决反对这样的言论和做法。
此次“取消中医”的发起人为中南大学科技与社会研究所、专攻科学史的教授。这个事件引起了轩然大波。取消中医的说法是不值得一驳的，但是事件的本身值得让我们思索。网上有人批评发起人是为了出名而诋毁国粹，当然这样的说比较的过激。发起者作为一名长期从事科学史研究的学者，他的取消中医的言论还是比较认真比较严肃的作为一种研究结果提出来的。
但是正是这种严肃和认真的“理性”话语，以及这些教授研究者的身份，更值得我们思索。笔者认真地读了发起者在《医学与哲学》上发表的《告别中医中药》的长文之后，从文章的措辞和逻辑，我们可以看出作者是一位受过学术训练的学者，他的观点也是他长期研究和思索的结果，而不太可能是一种即兴的噱头。但是透过这些学术研究，却可以从中提炼出这样一个概念——“伪理性话语”。而这种伪理性话语是值得我们重视的。
发起人用的依据和观点全是“理性”的。在文中我们完全可以读到一些很具权威性的理性判断，这些理性话语在平常的学术研究中时候是很有力的工具。如文中说：“衡量一种理论是否属于科学,最简单的判定方式就是看它是否建立了明晰而可靠的原理关系或因果关系。中医之所以不属于科学医学,就在于它的经验判断和理论陈述都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西医“因果关系明确，原理清楚”，而中医“因果关系不明确，原理不清楚”。
“中医的绝大部分概念和陈述没有经验基础。诸如太阳、太阴、阳明、厥阴、少阳、少阴之类的概念在经验世界是不存在的。”
“没有‘正常’作参考,又如何能判断‘有病’?可见,中医脉诊方法不具备起码的可用来进行排中分析的逻辑基础。”
“中医立方混乱与它滥用‘药物’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中医的‘药’是否真有药用价值,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确证。”
“此外,中医也完全不是理性医学。理性科学以完全形式化的推理为特征。表面上看,所有被完全形式化的概念只存在于理性思维领域,远离经验世界。可是,几乎所有的理性概念都具有经验的可还原性。比如,‘点’在经验世界是不存在的,但你可以将桌子上的某个位置叫做‘点’,你也可以将地球在宇宙中的位置叫做‘点’,如此等等。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中医概念达到了这样既高度抽象又可做经验还原的理性思维境界。”
“比如药性的‘五味’和‘四气’在经验世界里就找不到任何解析。”他呼吁道：“今天，应该是我们彻底揭露‘仁术’真相的时候了！”
客观、明晰可靠、解析、经验还原、原理关系、因果关系……这些科学术语，在这里使用，看起来很理性，很义正言辞，但是却是对理性精神的一种遮蔽。
运用理性观念，最终却达到了一种有害的伪理性的情况，并不少见。这就是“伪理性话语”。比如对于鞭炮的禁放，前些年许多城市竞相模仿，这种心态是很明显的，哪个城市禁放鞭炮了，就显得这个城市更加文明和进步，与不文明的“陋习”决绝的更彻底，仿佛在环保、安全这些文明理念的实施上走得更靠前。“防火安全”、“减少污染”、“不影响别人的清静”，这些观念的普及，的确是一种文明进步的体现，然而这些理性话语却在这里得到了一种僵化刻板的展开，很多人不假思索的利用这种正大光明的理性话语的价值和权威将深厚的年文化割裂抽空，而觉得自己站在了文明的一边。理性的话语形成了应用中的伪理性。再如五十年代拆除北京城墙的理由，也是正大光明理性十足的，北京城墙是封建皇权的象征，北京城墙阻碍交通，有碍城市发展等等，于是在这种伪理性话语的支持下，北京城墙这一世界建筑的杰作就这样被毁掉了，现在只能让我们扼腕叹息。
伪理性话语的出现，原因在于我们的社会文化启蒙不足，于是很多人容易单向度接纳一些健康的理性观念，但是没有真正的理性心理作底蕴，从而这些理性话语在运用中，走向了伪理性。比如在对鞭炮是否开禁的民意调查中，依然有很多反对开禁的群众沿袭着这种“理性话语”：“放鞭炮容易造成伤害”、“容易造成火灾”、“污染环境”，甚至还有人说会造成浪费，不如把买炮的钱捐给希望工程。这些观点的提出，恰恰反映了我们国家还没有形成一个成熟的文化心态，还有很多人抱持着那种直白片面的“文明和进步”的观点，响亮的说着冠冕堂皇的理性话语，却造成了一种遮蔽。很多人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理性话语，于是觉得自己客观了、理性了、进步了、新潮了、举世皆浊我独清了，但是，他们没有真正的理性灵魂。当韩国和日本都在大力的研究中医药的时候，当“韩医”在致力于“申遗”的时候，当国外的患者组团来中国看中医的时候，当中医为广大人民群众解除病痛发挥巨大作用的时候，取消中医的发起者却被他们堆砌理性术语的研究遮蔽了这些事实，“客观的”、“理性的”充当一个振聋发聩先锋。
那位长期从事科学史研究的教授，显然就是在这种伪理新话语中，遮蔽了自己的研究视界，从而很冠冕堂皇的运用这理性的语言和观念作出了一种无知的判断。《庄子》在两千多年前就指出了这种可能：“文掩质，博溺心。”理性话语往往在失去理性底蕴和反思能力的狭隘运用中，遮掩本质，沉溺心灵，那位发起者不就是在这些理性观念的堆砌中，而遮蔽了中医巨大作用吗？
消除伪理性话语，也有赖于我们学术的进步，有赖于相关的思想资源的建设。正如民俗学的不发达，这方面的学术资源和思想资源的匮乏，使理性很难在宽广的视野内得到彰显，很少有人意识到民俗是应该尊重的，是我们一种深刻的需要，从而在“伪理性话语”下禁放鞭炮，在一种激进的决绝中表现自己的文明和进步。同样道理，科学哲学的研究不足，也使得我们对中医药的研究思想资源不足，不能在一种宽广的思想资源和学术资源下审视中医学这一宝贵的遗产，很多研究者的研究思维僵化，没有进入中医药自身的价值维度，得出的结论往往是荒谬的。
我们，因该警惕这种伪理性话语，促进我们社会真正的理性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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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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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2006-11-01 2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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